第二十三章

厌恶地说。我毛发倒竖，责怪王大早不告诉我，他说李良不让说。“你也别管了，李良自己说的，他就剩下这么点乐趣了。”我说，心里象有什么东西被突然打碎了，手脚一齐哆嗦，王大也来了绪，抓起酒杯狠狠地掼在地上，旁边几桌惊恐地望着我们，他拍出100块，瞪着血红的眼睛骂他们：“你妈，看什么看？！”

李良毒瘾不发的时候没什么变化，听音乐、看书、在电脑上作期货分析。我说戒了吧，男嫖赌都不算大毛病，一沾这个可就真的完了。他敲了一下键盘，电脑换了个画面，问我：“你知道叶梅为什么会跟你上床？”我垂下，说我不是，你就别提这个了。他转过脸来，说这事不全怪你，“是我不行。”

我张大了嘴，半天说不出话来，他又转身去弄他的电脑，平静地说：“我为这个苦恼了十几年，但想通了也就那么回事。昨天跟陈超通电话，我就直接告诉他：我老二罢工了。”我心里象装了一只刺猬，毛糟糟得难受，涩着嗓子问他去医院看过没有，他说看也没有用，小时候被我爸踢过一脚，踢坏了。说完他站起来走了几步，在我背后嘿嘿地笑，“你知不知道，陈重，我那天很想把你也废了。”

李良是我们宿舍最后报到的。九零级的老乡特意关照，说这屋还有一个四川的，你们要多多照应。那天夜里十二点多，李良在外面轻轻敲门，用椒盐普通话说：“同学，请开一下门，我也是这个宿舍的。”我憋着笑，打开门让他进来，1991年的李良穿一条灰布裤子，提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，脸上有点害羞的表；1991年的王大睡得呼噜震天，一只胖手搭在肚皮上；1991年的陈重只穿条裤衩，微笑着向李良伸出双手。

1991年9月15，那天没有战争，没有名死去，那天有一些孩子钻出子宫，面向世界大声啼哭，没有知道他们的一生将会怎样，但传说中，他们都是天上的灵。

要说服李良戒毒是一件困难的事。他一切道理都明白，直接跟你讨论终极问题：“如果你只有一个月寿命了，你会不会吸毒？”

我认真地想了想，说会。他笑了。

在我的眼里，一个月和一百年没什么分别，生不应该是一篇重复抄写的课文。我愿意在高的一秒中戛然死去，也不愿意扛着锄在烈下辛苦一生。

你明白了吗？

我说我糊涂了，我就知道吸毒有害健康，你没看过那些瘾君子的德？一个个青面獠牙跟鬼似的。

他把我拽到镜子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