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.妻主

顾明月将顾宁扶到床边坐下，大红绣花的喜帕早被他的泪水浸染彻底，晕开了一大片水渍。 【:. 收藏不迷路!】

顾宁一只手牢牢牵着她，另一只手伸进盖下细细擦拭着脸上的泪珠。在妹妹面前他一向自持端庄，倒是第一次哭成这样，如今缓过来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。

这间屋子毕竟不是婚房，没有喜秤，顾明月只得用空着的那只手掀开红盖。

顾宁眼底带着淡淡的猩红，灰绿色的眸子浸透了水光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灼烧跳动着。他鲜少敷，如今妆红点墨的模样竟比耳畔的珍珠还要娇洁白几分。

“我们两个不能饮酒，合卺酒就用茶水代替。”顾明月取过矮凳上早已冷却的茶水，递给顾宁。

顾宁双手捧过茶杯，大概冷静了许多，只垂眸望着杯中模糊的影子。

顾明月并不催他，他现在能想通回婚房是最好，搞不懂新婚燕尔大半夜的究竟是要闹什么。这要是被捉在床，顾家的名声真就完蛋了。

“前几我去找父亲时同父亲说，我愿终身不嫁，侍奉在母父身边……”顾宁细白的指尖捏紧杯子。他不变，眼眶中的泪水却忽然再次聚集落下，几滴正落在茶水中泛起淡淡涟漪。

“父亲说，他宁可没有生过我这个男儿，也不允许我成为母亲身上的污点……”顾宁的面色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出几分苍白柔弱，他面朝着顾明月喃喃自语：“我真的是母亲的污点吗……”

他与妹妹乃是骨至亲。为兄，本该端庄自持，恪守礼节。他却固执己见，罔顾伦，屡次引诱亲妹，自毁名节行苟且之事，怎么不是母亲的污点呢？

那时他也在想，父亲宁可不要他这个男儿，他何尝想要这般的母父？他与妹妹相依为命时，又有谁在乎过他？等他长大再将他扔出去罢了，倒不如从来只当没他这个。

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只在顾宁脑中一闪而过，便被他自己否决了。他该知足才是，母父至少从不在吃穿上薄待过他什么，生恩养恩无以为报，是他命苦福薄，看不透这世间的恨嗔痴。

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。

顾明月沉默了半晌，见顾宁逐渐变得灰败，才心有不忍，抬起手轻轻拭去他面上的泪痕：“过往的事母亲断不会追究你，往后你且留在陆岳家中安生侍奉公公、妻主更无会责怪你什么。”

顾宁没听清顾明月在说些什么，只是一时贪恋于脸侧微凉的指尖，忍不住低蹭了蹭。